全家福
第二排左四是作者张春华
前排左二是张春华的小妹：庄丽华
十月下旬，家父小恙。这可把远在加拿大多伦多的小妹急坏了，她又是电话又是微信，千叮咛万嘱咐，还委托在当地当医生的同学予以照应。最后还是放心不下，决定回国一趟。思乡心切，说走就走。
三小时对话
“小妹要回来啦”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，在家族微信群里传开了，好几位家人表态要开车去上海浦东机场接她，结果还是我“抢”到了这趟美差。因为我是长兄，可利用“特权”么。
那天在机场接到小妹已是傍晚六时。刚坐上副驾驶座位，小妹就迫不及待地询问父母的近况。我如实回答：父亲的眼部手术很成功，明天就可以拆线。母亲还是老样子，几天难得说一句话，不知道今天认不认得你呢？
小妹在车上欣喜地告诉我，昨天在多伦多机场有了两个新发现。一是机场上新添了许多长着东方面孔的工作人员，让我倍感亲切。美中不足的是这些人外语底子差劲，有一位外国旅客向工作人员咨询，对方竟不知所云，显得十分尴尬，我上去帮忙翻译，方才解围。二是机场大厅播音员用上了普通话。“从多伦多开上海的……”旁边一位候机的大姐兴奋不已：“听到这熟悉的乡音，就像回到了上海一样。”小妹说，她也深有同感。是啊，祖国强大，国家昌盛，连外国人都知道迎合中国人的喜好了。再说咱中国人真的有钱，出国就是买买买，财神菩萨上门怎不奉为上宾呢？话又得说回来，少数国人素质太差，陋习难改。前几天有一位在外国随地小便，被当地警察抓住了，真丢人现眼，看来真有必要对出国游客进行礼仪教育。
小妹在国外当医生，话题自然转到国内的医患关系上。她说，时常在媒体上看到国内医生被打的消息，真不可思议。医生与患者互为依存，也算是朋友，怎么能拔刀行凶呢？交谈中，我知道在加拿大当医生薪水较高，但学医成本也很高昂。譬如小妹的女儿是在大学毕业后再考医学院的，医学院每年费用要二万多加元。医生职业在加拿大很受尊重，小妹还没听说过患者打医生的事件发生。
一路上，兄妹俩谈家常、叙旧事、评热点、说见闻，东拉西扯，兴致勃勃，忘记了饥饿，忘了疲劳，不知不觉三个小时就过去了。汽车停在如东县掘港镇父母住所的楼下，小妹直奔父亲房间，仔细察看了老爸的刀口，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。接着来到母亲的房间，老妈睁开惺忪的睡眼，看着小女儿想了一会儿，开口道：“是梅香（小妹小名）呀！”一屋子人全笑了起来。
老太爷发“怒”
闻讯小妹到家，在天南地北打拼的大家族所有成员几乎都请假回来。大团圆那天，二弟请来的厨师使出浑身解数，端上来的菜中有几道我是第一次见到。小妹拿出了从国外带回来的茅台酒。菜肴丰富，美酒飘香，觥筹交错，你来我往。90周岁高龄的老爸望着四代人欢聚一堂，更是笑得合不拢嘴。
酒席接近尾声，忽然众人的手机几乎同时响起微信的声音，茫然间，二弟发话了：“这是我发的微信红包，欢迎小妹回家！大家快抢！”大伙不约而同掏出手机，争先恐后抢起了红包。按照老规矩，谁抢的红包最大，谁接着发。“我抢到了大红包，我来发了。”“我手气好，下面我发的红包看谁抢的最大。”“儿子，你发一个更大的，让大家高兴高兴。”小妹见到如此热闹的场面，开心不已。我“不无得意”地对她说：“太好玩了，这微信是咱中国人搞出的，了不起吧！”小妹接口道：“是的，加拿大也流行微信，现在我与国内同学联系也用它，即方便又及时。”众人沉浸在游戏之中，早把喝酒吃菜抛之脑后。
“乱哄哄的，象什么样子？”突然一声吆喝，惊醒了所有人，循声望去，只见老太爷一脸怒气，骂骂咧咧。要说我这老爸，当年也算是一条好汉。解放前，他当过民兵，闯过商海；解放后，他办过砖厂，当过干部。他属虎，虎虎生威，说一不二。小时候我们兄妹都怕他，兄弟之间闹别扭，或者偷懒，只要一听说爸爸回来了，立马都乖乖的了。成家后，各自小家庭有什么重要事情，都要事先跟他商量，否则他会不依不挠。今天大家只顾高兴，把他晾在一边，那不是“犯上作乱”吗？那还了得！
众人见状，急忙收起手机。几个孙辈“见风使舵”，端起酒杯：“爷爷，我们敬您一杯！”老太爷这才转怒为喜，重展笑容。多么可爱的“老小孩”！
老宅基寻梦
小妹在家的前几天，讨厌的雨一直淅淅沥沥下个不停。临走前一天，天遂人意，终于放晴。我早早从通州出发赶到如东，帮小妹完成心愿。
我带着小妹和在外地工作的儿子，第一站奔向爷爷的墓地。偌大的一片墓地，空旷幽静，杂草丛生，我在前面深一脚浅一脚地开路，小妹和儿子紧随在后。在爷爷墓前，我们点上香烛，烧上纸钱，叩头谢恩，追忆爷爷、奶奶的音容笑貌和养育之恩。步出墓地，车旁是一片桑树林，郁郁葱葱，生机盎然。小妹请大侄子用她的手机拍下几张她在桑树前的照片，说带回去慢慢看、慢慢回忆。
第二站是老宅基。小妹上次回来，老宅基上还剩下二间老房子，这次全部拆掉了，小妹见状很是不解。我解释道：老爸和我们都想把老房子留下，睹物思情，你回来了也有一个念想。但为了家乡建设，只能忍痛割爱了。三人站在已种上公路景观树的老宅基前无限感慨，穿越时空，旧景重现。小妹说，大哥还记得吗？老房子前有二棵很大的柿子树，收获时节，树上挂满果实，又大又甜，让人唾液欲滴。房子后面种满梨树，树底下长的是我们南通特产——茗荷。老爸八十岁时还骑自行业去卖茗荷，一季收入有二千多元。儿子说，小时候每年都来爷爷这里欢度暑假和寒假，东边小河里养了鱼，打捞上来又蹦又跳，十分鲜美。三人信步走到老宅后面的大河边，当年河水潺潺，小船悠悠，小树倒影，芦苇青青，现在河道变窄，船儿也不见了踪影。
小妹望着东边一排老房子若有所思，问我是不是黄玉亮伯伯家？我回答是的。“我记得他家门前有栀子花树。”小妹一边说一边走向这幢房子，只见杂物丛中仅剩下一株小小的栀子花树。”“找到了！找到了！”小妹惊喜不已，赶紧蹲下身来拍照。她深情地回忆着：每年花开时节，黄家老奶奶会摘下几朵含苞待放的栀子花送给我和姐姐，我俩如获至宝，把花戴在头上，放在枕边，插在瓶里，美极了！我依稀记得，有时候三弟和小弟会使恶作剧“偷”走栀子花，姐妹俩怎肯罢休，于是你躲我藏，追逐打闹，老屋里弥漫着淡雅的清香和银铃般的笑声。
小妹要走了，众人依依不舍前来送行。陪伴护送小妹去浦东机场的任务交给了大妹夫妇，目送汽车远去，我随即在家族群里发了下面一句话：小妹回国来探亲，合家团聚格外亲。来去匆匆仅六日，期待小妹常探亲。
文/张春华
苏公网安备 32060202000948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