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乳鸭池塘水浅深，熟梅天气半阴晴。”梅雨天气，淅淅沥沥的雨水纷沓而至，铺满了整个江海大地。

农谚说“黄梅雨，年终酒。”窗外大雨如注，声声刺耳，老伴他就是高兴不起来。

视频聊天时，我方才得知，原来是他昨天忙乎了一整天，腰酸背痛的，总算把乡下老屋门口三分地的黄豆全部种上了。据经验，黄豆种子下土后24小时之内，若遇大雨，地面板结，黄豆就会“别”了。换言之，黄豆苗出不了，还得重新种，浪费了黄豆种固然可惜，“汗滴禾下土”的辛勤劳作就会付之东流。念及于此 ，老伴他一声叹息。

入梅前，老伴连续多天下乡，摘枯蚕豆角，拔蚕豆秸秆，除草。这些，都很费时费力。特别是西南风劲吹，烈日当空，汗流浃背，难受得很。这与在空调间看书读报听音乐，天壤之别。曾经听到有人说，面朝黄土背朝天，也是一种另类享受。“扯淡！”老伴心中愤愤不平。那又有什么办法呢，从“瓜菜代”中煎熬过来的那一代人，任凭良田抛荒长草，心有不甘啊。

老伴懊恼，后悔前一段时间安排不当，抓得不紧，倘若不间隔休息，甚至不急于先打枯蚕豆角，黄豆早就出苗了。后悔药没有买处，听天由命吧。想当初，那些个靠天吃饭的老祖宗不就是这样过来的吗。  

农历五月初六那天，老伴一大早回到乡下老家后不久，大雨如注，除了稻田插秧，烂泥地里什么活都干不了。既来之则安之，他趁着雨势减小的档口，穿雨披，站在东侧水泥路边，在水泥杆子与栎树之间拉绳子织造网络充当丝瓜棚，排水沟南侧栽甜芦稷。这些活计，早就打算做了，但就是忙于干其它农活而无暇顾及。

端午节那天下种的黄豆，因泥土潮湿，第五天就出苗了。还好，并未全军覆没。幸亏当初老伴留了一手，在空趟子里多种了两行，以备不时之需，倘若缺塘，就移栽，不至于因临时补种，将来黄豆成熟有前有后。我听说这桩新鲜事后大惑不解：他这金点子从何而来？原来，一向“好为人师”的老伴他这次学乖了，前些天，沟南堂侄冬儿路过闲聊时传经送宝，让他又长了见识。

断断续续地，梅姑娘几乎下了一个星期多的雨。趁着下雨空隙，老伴把南沟边一排长达20多米的江芦头用绳子网住，让它们挺直腰杆。要不然，高大的江芦，头重脚轻，弯腰驼背的，遮垱了附近庄稼的阳光。江芦头附近，东西向种了一行爬豆，任由爬豆藤攀附向上，省得另外搭建棚架，两全其美。

房前屋后的两块芋头地，久旱遇甘霖，凹槽里波光粼粼。芋头青枝绿叶，得益于前一段时间投放了大量蔬菜废叶杂草之类的绿肥。与乡邻家的芋头相比，我们家的长势略胜一筹。还有那现已爬满棚架的佛手瓜、黄瓜。面对这些，老伴成就感满满，特地拍了几张照片通过微信发送给我，早就把黄豆种子下土后遭遇大雨的烦恼抛之脑后。

至此，老伴的夏收夏种才算是告一段落。下一阶段，夏培夏管，赤日炎炎，黄豆地除草之类的农活，可以分批次进行，不至于像这回种黄豆时那么匆忙。

作者：许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