退休后,闲暇多多,有机会经常去看望亲朋好友,尤其是那些老年人,或长者,或同辈。他们当中,儿孙绕膝,欢度晚年,其乐融融者有之;身体尚健,孤灯孤影,精神寂寞,空巢独居者有之;风烛残年,虽有老来相伴者,但手脚迟钝,生活自理困难者有之;卧床不起,病魔缠身,痛苦不堪,感觉来日无多者有之……
在家庭小型化的当下,三四代同堂,儿孙绕膝的并不多见。绝大多数老人正在遭遇现代版的“老来难”。他们中,有的能坦然面对,乐观开朗;有的则闷闷不乐,时不时地抱怨老来难。
看到他们的处境,我不由得想起了唐·杜牧所作的《老来难》。其语言通俗,描述细腻,道尽老年人的生活特点和万般苦痛,择其要者:耳聋难与人说话,差七差八惹人嫌;雀蒙眼,似鳔沾,鼻泪常流擦不干;牙又掉,口流涎,硬物难嚼囫囵咽;鼻子漏,如脓烂,常常流落胸膛前;侧身睡,翻身难,浑身疼痛苦难言;脚又麻,腿又酸,行动坐卧真艰难;扶杖强行一二里,上炕如同登泰山;无心记,记性难,常拿初二当初三……
杜牧的《老来难》,曾多处出现“惹人嫌”,说明当时家庭人口众多,数代同堂,并非空巢。现如今,空巢老人何其多。老来难,难就难在身边连一个“惹人嫌”的“人”都没有!
今天,人们物质生活富裕,七八十岁再也称不上“古来稀”。医疗技术水平的日益提高,可以延长生命,减缓病痛,但这并不能根除“老来难”,特别是在精神慰藉方面。近一段时间以来,接连发生多起空巢老人独自在家去世多日无人知晓的悲剧,为现代版《老来难》增添了新内容,也再一次向世人敲响了“常回家看看”的警钟。
据《北京社会心态蓝皮书:北京社会心态分析报告(2013~2014)》披露,其调研结果显示,情感支持是家庭中最重要的,并且是其他社会支持所不能替代的,超越于物质利益之外的精神慰藉和精神关怀。
在物质生活大幅改善的前提下,老人们越来越看重家庭功能的情感支持,情感需求的满足程度成为人们衡量家庭是否美满的重要条件。老人都把“子女经常来看望自己”、“家庭氛围好”放在情感支持最首要的位置。但在现实中,部分家庭的子女不争气,不仅提供不了精神慰藉,还啃老;有的子女虽有尽孝之心,但因沟通不畅产生隔阂,导致不相往来;有的是“漂一族”,离家千里,有孝不能尽……
家庭户规模变小对不同年龄人群的影响各不相同,尤其对老年人的负面影响比较显著。家庭小型化伴随着人口老龄化,家庭总体上也在“变老”,这就对养老提出了更多的要求。但不管家庭规模怎么变,子女都应尽到赡养义务。2013年7月1日开始实施的新《老年人权益保障法》规定,家庭成员应当经常看望或问候老年人,这就将“常回家看看”写入了法律,意味着子女不常回家看望老人会违法。这是法治与德治的结合,是社会的一种进步,是对孝顺更高标准的要求,有利于弘扬中国传统孝道文化。“常回家看看”入法的最大目的是指导人们正确行为,希望女子们能严格履行道德和法律的约束,“常回家看看”,陪伴父母度过幸福的晚年。用人单位则应按照国家有关规定,保障赡养人探亲休假的权利。
同时,公共服务应该尽快适应家庭功能社会化的趋势,一方面加强为老服务,满足老年人在日常生活和医疗保健方面的需求;另一方面应该平衡年轻人的工作家务负担,通过社会化服务减轻青年人群的负担。
日月如梭催人老,劝君莫怨老来难。面对老来难,无论老人、子女,还是社会,都是一本难念的经。少一点抱怨,多一点理解和对策,化难为易,老年人的晚年生活就会更加美好。
作者:瞿光唐